译文
月亮已落,夜色已深,心头的愁绪又能向谁诉说。透过微薄的月色,向家乡的方向放眼远望,一片寒烟萦绕,隐约中只能看见红楼的一角。
不如意的事情年年都有,这塞外寒烟里,竞蹉跎了好些年岁。哪里比得上那京城之中的富家公子们,此时一定在楼中梦里笙歌,还没有醒来。
注释
清平乐:词牌名,又名《清平乐令》《醉东风》《忆萝月》,双调四十六字,前段四句四仄韵,后段四句三平韵。
汉儿村:地名,具体位置尚待考证。
参(shēn)横月落:指落月与横斜的星显得参差不齐的样子。参:参宿,二十八宿之一,属西方土宿。中间三颗星俗称三星。
漠漠:这里指大面积分布的样子。
红楼:即家园中的楼阁。
绝塞:遥远的边塞。
五陵公子:京都富豪子弟。五陵:以西汉王朝在这里设立的五个陵邑而得名,古人以五陵代指京都繁华之地。▲
上片侧重写景,“参横月落,客绪从谁托”,是写眼前的实景,月亮已落,参星横斜,正是天将破晓之际,纳兰已经要从汉儿村出发了。“客绪”是指一种行旅怀乡的愁思。这满心的情绪,真真是,又该从何说起。在这样的茫然无奈中,词人抛出了虚化的两句,“望里家山云漠漠,似有红楼一角”则是虚笔,太多执着的情绪容易让人产生幻觉,纳兰似乎也并不介意在这里用这种方式变现他思乡之情。红楼显然是想象之语,而在这里,“楼”并不是重点,红楼一角之下,定是有佳人倚栏,翘首企盼着词人的归期吧,此情悠悠,两心知。
下片侧重写情。先说后两句,“输与五陵公子,此时梦绕花前”,单看这两句自然是无头无脑,不过连上前面两句,“不如意事年年,消磨绝塞风烟”就可以看出,纳兰这其实是在抱怨了。他感叹道自己年年都有不如意之事,要戍守塞外,在缕缕风烟中消磨时光。看来,纳兰自己的确是比不上此时正在游赏玩乐的京城贵族子弟们啊,他们恐怕此时正过着活色天香般的生活吧。词人拿远行在外孤寂无聊的自己,和在京师里过着悠闲生活的人们相比,在看似情绪平静的表面之下,他实在是忍不住满腹牢骚。短短四句,言浅而意深。
这样一个结句,也是对上片落句的回照,在整首词里构成了一种前后勾连、回环往复的韵致,《清平乐》这样短小的词牌能写出这样回环往复的意味,可见纳兰情意之深切,也更让人觉得其中哀伤之情愈加的缠绵委婉。▲
张草纫《纳兰词笺注》载:“按词中描写的是秋冬景色,且曰‘榆塞重来’,可知是指作者于康熙二十一年(1682年)八月至十二月随副都统郎谈赴梭龙时第二次至山海关,故应系于该年八、九月份。”
纳兰性德(1655-1685),满洲人,字容若,号楞伽山人,清代最著名词人之一。其诗词“纳兰词”在清代以至整个中国词坛上都享有很高的声誉,在中国文学史上也占有光彩夺目的一席。他生活于满汉融合时期,其贵族家庭兴衰具有关联于王朝国事的典型性。虽侍从帝王,却向往经历平淡。特殊的生活环境背景,加之个人的超逸才华,使其诗词创作呈现出独特的个性和鲜明的艺术风格。流传至今的《木兰花令·拟古决绝词》——“人生若只如初见,何事秋风悲画扇?等闲变却故人心,却道故人心易变。”富于意境,是其众多代表作之一。
眼横鼻直,气清骨寒。手眼外应金篦快,身心内照玉壶宽。
机丝交织兮春华蔟蔟,与物齐平兮梦蝶团团。性习林泉,身心信缘。
长虹敛雨,照雪倚天。头头物物随宜说,刹刹尘尘各住禅。
妙触出碍,幻成自然。
我昔曾读弇州伯仲诗,盛称石公日月出没景最奇。
至今两歌犹脍炙,读之往往神先驰。登临自负颇豪逸,入山往往凌崒嵂。
每携短策冲残暑,屡上危峰观落日。缥缈龙山尽大观,未若兹游更奇绝。
昨宵醉月石公湖畔石,归卧山楼正酣适。醉消梦醒鸡乱鸣,照地馀光似霜白。
摩娑睡眼一搔首,瞥见朱霞射东牖。急起凭栏左右望,动魄惊魂叹希有。
湖光湛湛如凝碧,上下水同天一色。若木腾辉桂影寒,日月双悬如合壁。
羲轮渐远东峰翠,望舒西引如相避。金乌鼓翼玉兔顾,相望依依若相媚。
恍疑神女凌波来,双携明镜临妆台。红绡彷佛长裾展,绿縠纡徐舞席开。
又如宜僚弄丸呈巧技,上下回环终不坠。忽然两壁直如衡,不觉双丸若平置。
长风萧萧扬素波,晶盘隐隐呈青螺。遥看天际群峰色,处处岚消出翠蛾。
天地之间亦大矣,五湖不过三百里。乃知见性自无涯,日月升沉只如此。
倚槛徘徊默有,恍惚此身凌倒景。须臾日高月渐没,晓岚犹自侵衣冷。